接得下去,难道问他为什么不想活了吗?
苏玄庭显然只是随口一说,随即问起:“府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一溜儿车马不远不近跟在后面,也没人敢有异议,这些人平时可没这么善茬,林牧遥咂舌,这位主君治府之严可见一斑真是个妙人,既然苏玄庭问到自己,他处理不及之处一一道出。
“尚好,只是前几日进仓粮米,叫我看出异常便耽误了入仓……。险些让东边穆家寻到错处。”粮米异常事关重要自然要重新排查,只是所经人手太多,一番盘查下来只觉得个个都有嫌疑,林牧遥很是自责,他说话做事毫不拖泥带水,有点错处也不遮掩半点,这样的人是很讨人喜欢的。
苏玄庭耐心听完,沉吟片刻,冷笑:“存仓粮米需得是当季新米,陈米存仓不能久置,府里在米市有专门出入米粮的老人,三筛五验断不可能在粮市上就出错,却在入仓前才发现,若没人肯承认,那也简单,哼,只怕这一条征米筛选运粮收仓的老人都已经换主子了。”
“可……。”林牧遥将自己关了两个投毒疑犯托出。
苏玄庭将手挥了挥:“不必多说,把这个消息散出去,晚膳后若还无人出面指认,就把粮仓管事的撤了。”
没想到自己头疼半个月的事,苏玄庭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
提审两名投毒嫌犯时,林牧遥非常虚心的在一旁听审。
这两人面相憨直,原本如何用私刑也不说一句,见到苏玄庭叫人把他们拖下却杖杀连哭带爬跪在苏玄庭脚下,叫林牧遥大开眼界。
苏玄庭被吵吵得头疼,捏着眉心,很是嫌弃的将他二人拿脚踹开。
“主君!,主君,我们有冤屈啊!主君可要为我二人做主啊……陈老头仗着资历老把他表侄子塞进咱们府粮米店,一来就顶了二愣子的位,我看不过眼多说了几句,陈老头就鼓动癞头把自己表姑子顶替了我,我俩人排字论辈也算半个老人,却给分去守鱼塘,蚊虫蛇蚁那个多……。”
苏玄庭可劲让他们说,也不打断,林牧遥实在看不下去,小声问:“可你们为什么四处投毒?”
“大姑爷有所不知,我们早知道府里有人用陈米冒充新米入库,这可是大事儿,一直查不到证据,但是我敢保证,绝对跟陈老头有关,城东最大的米粮店里面全都是陈老头的人,只要事情闹大了,……。”
林牧遥算听明白了,他们想把事情闹到明面上,投毒也都投在非常明显的地方,若非自己眼力好逮住这两个人,事态最终发展,应该会跟他们预料的那样查到更有动机的人身上。
将这二人的事料理了,各扣了半年月例银子恢复其原职,陈老头及其党羽或罚或杖责或驱逐,手段雷厉风行。
林牧遥带点小崇拜小激动:“起先我也怀疑府内粮道有问题,只是府里男眷对此缄口不言,我也不知如何下手处理。”
苏玄庭安抚道:“怕是他们欺你资历不够,你不必自责,府里人员关系盘纵错节,你多在江湖行走接触之人大多是光明磊落侠义之辈,须知商人贪财怕死,逐财趋利。”
人与人之间,最稳固的关系,是利益。“是,牧遥受教。林牧遥谦逊,又会察言观色,颇有君子之风。
苏玄庭表情怔忪,如此风流俊雅的君子,苏香香为什么不喜欢呢。
苏玄庭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却能与林牧遥在朱府里相处得十分融洽,几乎对林牧遥有疑必解有问必答。
苏玄庭在滨州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苏香香将苏玄庭扣在苏府,又不想朱府没落缺失一块助力,就要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辅佐尚且稚嫩的朱冷梅撑起朱府门面。林牧遥为何在此,再明确不过,苏香香肯全然信他。
陆景焕东征西讨需要的粮草数额巨大,势必影响粮食价格,黑商趁机倒利哄抬粮价,造成周边城镇饿殍无数,要怎样合理调配各仓存粮,其中周转挪运必须靠朱府常年在滨州累积的威信,还有苏玄庭本人的商场手腕,才能集合当地存粮大户鼎力相助,要不然等到朝廷运粮官层层文件审核批准再将赈灾粮运到,暴乱已起,随之而来的或许还有兵祸,滨州将尸横遍野。
朱府,一砖一瓦都没任何变动,门口威武的石狮,围墙外寓意钱财滚滚的榆钱树葱郁。
那个男人是这座宅邸的主宰,他将逐渐衰败的朱府发扬光大,在朱府所有人眼中,支柱一样的存在,他就代表朱府光耀的门庭,他的脚步不快,每一步都很稳,神态如常却令人敬畏。
一身薄红小衫绸裙的朱冷梅,带着成群管事仆役迎候,小小身躯,超越幼小年龄的坚毅眼神,却有动人怜弱的姿态,谜一样矛盾的小女孩。
“主君。”群起施礼,长幼尊卑有序,无人杂乱碎嘴。
小嘴张了张,无声喊着‘主君主君’,眉眼带着笑,眸中闪动的光芒,像一尾小鱼,裙带飘过去,迎着走来的男人,屈膝。
男人已经匆匆擦着朱冷梅衣角过去,眼神冷硬,自打从苏府回来就不曾搭理她,三爷五爷七爷互望一眼,快步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