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鹿肉还新鲜,将其切成厚片,表面上抹一层野果浆液,再以胡椒、绍酒、和盐腌渍,直等到将那股膻味尽皆去掉,便放在大锅中以小火慢煎。
野菌、黄酱、绍酒和盐熬煮成汁,大火收浓,淋在已装盘的煎鹿肉上,再加上两片香茅紫苏做装饰,看着便很漂亮,咬一口,既扎实又细嫩,满嘴都是野菌子和鹿肉的香气。
这是她这小饭馆儿新推出来的菜色,价格不便宜,却广受往来的行商欢迎,这两日已卖出去十来盘,并因此,而引来了更多的食客。常在这条官道上行走的,人人都知火刀村的小饭馆儿有好鹿肉吃,竟很快变得小有名气起来。
潘平安赶来时,饭馆儿里坐得很满,他因为心中太急而脚步匆匆,一个没留神,被一块儿小石头绊了一下,竟朝前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正正跌倒在大门前,顿时惹得饭馆大堂内哄然大笑。
花小麦在厨房听见动静,忙赶了出来,迎面瞧见潘平安的窘境,呀了一声,赶紧冲上前将他扶起,关切道:平安叔你没事吧,摔着哪儿没有?唉,你走慢些啊,干嘛这么赶?
潘平安也没觉得疼,连身上的灰都顾不得拍一拍,面上就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麦丫头,有好事,真是好事临门哪!
您别急,进去再说。听他这么说,花小麦心中也是一动,将他带到楼上雅间让他坐下歇会儿,又麻利地沏了一壶茶来,这才坐在他对面道,什么好事?您先简单地跟我说一说,我厨下还有许多事要忙。
嗨呀,都这时候了,一中午的买卖不做又能怎样?潘平安走得热了,撩起袍子来扇风,一面就端起茶碗来呷了一口,喜滋滋地道,我跟你说呀,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我高兴得一两夜都没睡着,商量得差不多,立时就赶回村里,好尽快让你乐呵乐呵!你先猜猜,到底有什么好事落到你头上了?
花小麦简直哭笑不得,这人,竟还卖起关子来。
她朝椅背上靠了靠,唇畔微微漾起一个笑容:我猜不着,您赶紧说吧,我真得忙着去做菜。
她不肯捧场,潘平安就有点没趣,却很快又高兴起来,摇头晃脑地道:我跟你说,你可得坐稳了有人要出钱,给你开个酱园子!
什么?!花小麦倒真差点从椅子里跌下来。
怎么怎么,我就说让你坐稳些,给吓着了吧?潘平安嘿然笑道。
花小麦没空接他的话茬,脑袋飞快地转了好几个念头,迅速生出个猜测来。
东子说,吴文洪前几日去了省城,紧接着,潘平安也没有准时回到火刀村,而现在,他欢天喜地跑了来,一开口就说有人要给她开酱园子,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这当中有某种联系?
敢情儿这就是吴文洪要送她的第三份礼?当真太胡闹了!
那人是不是姓吴?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直直望向潘平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诶,你怎么晓得?潘平安一愣,随即一拍脑门,哟,瞧我这脑子,你与那人自然是认识的,他才肯给你出钱做买卖,若是素昧平生的,谁会当这冤大头哦不,谁会如此仗义?
一不留神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吧?花小麦瞥他一眼,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那姓吴的,是怎么跟你说的?
潘平安早等着她来问,立刻绘声绘色地道:你别说,我也觉得奇怪哩,他是如何得知我与你一块儿做那酱料生意,又为何不来寻你,却山长水远地专程到省城找我?他说,晓得我与你在一块儿卖酱料,问了问我生意如何,听见我说,如今省城里有七八家酒楼食肆都指明要用咱们的酱料,其中还有两家是赫赫有名的大酒楼,登时便向我讨意见,说是如果开个酱园子,这头生意可会赚钱,我当然立马就使劲点头了!
哦,为何?花小麦稍稍抬了抬下巴。
这还不简单?潘平安言之灼灼地道,咱们那酱料现如今虽不愁销路,却终归是没名没姓的,既然受欢迎,就该尽快做大了才好,狠狠压那安泰园一头。咱现下是没本钱,有心无力,但既然有人愿意出银子,为何不牢牢抓住这机会?那吴老爷说了,只要咱愿做这买卖,买园子、添置家什、请伙计这些事都包在他身上,不要咱们操一点心,花一文钱,这搁在平日,是盼都盼不来呀!我说小麦丫头,那吴老爷口口声声说你帮了他大忙,是他家的恩人,你与他究竟有甚么交情,竟能令得他如此帮你?
花小麦不想同他多做解释,压根儿没接茬,径自道:平安叔,你不必再说,也莫想得太多,这事万万不可,我是不会答应的。
潘平安面上神色便是一僵,嘴皮子也有点不利落了:这是为什么,你唱哪出啊?这么好的事,你
我是帮过他家不假,但他即便要报答,凡事也该有个度,这太夸张,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花小麦不容置疑地道,我会自己和他说清楚,咱们的酱料买卖,往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那位吴老爷,是否已离开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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