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爸犹豫了一下，碎发从耳边滑落我不忍心他的美貌被遮掩于是又给他别回了耳后，他轻声告诉我，你妈妈的病情不是很好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正好她在香港旅游时发的病一直在香港的医院治疗，我带你去看看她。

    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去，那个女人很坏，她的心里没有你，去了也是自取其辱。但我当时偏生点头。

    当晚，我们就开始收拾行李订了第二天的机票。

    我跟我的朋友们说了句：“再见。”

    老张给我的回复是：“一路平安。”

    我总觉得费小玲隐约知道些什么不好的事，但她嘴巴很严从来不说很适合做特务，她在听到我说要去香港看我妈时先是发了一串省略号，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来一句：“你确定？”

    翻开日记本看了看之前写的日常我总觉得不对，很矛盾，为什么我之前会觉得我爸很爱我，之后又会觉得我爸不爱我呢？难道谈了恋爱的人都是这样患得患失吗？为什么我记得昨天吃了一个苹果但日记本上却没有写苹果二字呢？

    我是个较真的学生，我的日记本更像精确到时间表，我从不会记漏任何一样东西，但是结合昨天猛做的我爸，我想我是被情欲冲昏了头脑不小心遗忘了，于是我在日记本上加上了那颗苹果。

    顺便回头冲我爸喊道：“爸，你昨天太猛了，下次不要了。”

    我爸从墙角那边歪出一个脑袋，满脸疑惑：“我昨天没要你，今天礼拜天。”

    对啊，星期六做的爱，没毛病。

    第二天上学前我又照常吃了两颗药，感觉好极了，脑袋放空了上课都不带劲了，但我必须常吃这种“麻药”我一定要把自己控制在正常人的范围中，尤其是这些天看见姥爷给我发来的消息，我不能情绪激动，千万不能，我怕我会误伤到我的朋友。

    课间时说起昨天的事才知道老张回家后被老爸一顿棍棒教育，费小玲倒是没有皮肉伤但她说她被老爸罚墙角倒背圆周率？？

    这怎么想都感觉不可能好嘛！

    我被安排成今天的图书馆管理员，要打扫学校图书馆放学时两个损友执意要等我一起走，我一想老张住的远等我弄完天都黑了估计他到家都晚上七点了，费小玲也是自己走一个小女孩还是不要让她独自摸黑回去了，不安全。

    于是我摆摆手说不用他俩才被我推着后背离开，图书馆挺大的但需要打扫的地方也少，我放学晚了也要跟我爸说一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我爸永远是我的置顶就连他的消息提示声都不一样，是我好友里唯一一个用玻璃杯碰碎的声音做的消息提示。我爸的头像很简单，是我去年给他买的一束蓝玫瑰，那天本来是父亲节花店都在卖花大部分跟母亲节的康乃馨一样都是很普通的花。

    我其实没打算特意送花给他，因为我爸也不稀罕，我之前买过康乃馨给他包装特别漂亮一股“母爱”味儿，也是父亲节时送的，就前年。摆在家里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我爸当时看到后没说什么，他放下公文包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把脚从拖鞋里抬出来。穿着黑色纯棉的男士中筒袜一脚踩在茶几的边沿上，脚弓微微弯曲，我甚至能想象到脚趾指甲的圆润，一定是被我爸用指甲刀认真打磨过边缘的，是上好的良田白玉。

    他的脚旁边放着的就是我的花。

    他先是在光影昏暗的客厅里一个人坐着，然后微微弯腰把自己穿了一天的黑色棉袜从白皙的脚掌下缓缓脱下，袜子被他扔在地板上。漆黑一团，我竟有种冲过去捡起放在鼻下猛烈吸一口的冲动，我爸的体味很小也没有脚臭，他穿过的袜子总是干干净净的上面还残留着独属于他的淡淡体香。

    后来我才知道他每次穿鞋之前都拿防臭喷雾喷两下，体香不是香而是喷雾的味道，害的我一直以为他是花仙子难怪每天鞋子里都香喷喷的。

    他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另一只脚也不脱了拿起康乃馨就笑，笑着笑着就把一整束塞垃圾桶里了。

    我当时就躲在墙壁后面偷窥，我至今都记得我爸当时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特别瘆人，看得出来他是想高兴但心情做不到。反正那个事给我的影响挺深的，我还质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连带着不喜欢我的花，我爸炒着菜一手颠勺，声音格外冷漠，听得出他有点生气：“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康乃馨。我更讨厌，你下次可以送个更好的。”

    我记住这句话了，所以去年特意选了一束蓝色妖姬，当时卖花的小姑娘人都傻了，向我确认好几次，“您确定要在父亲节买玫瑰花送父亲吗？”

    我当时特别拽，“不可以吗？”

    小姑娘怕得罪我一直摇头跟拨浪鼓似的，转身去包花时还一边嘀咕：“从来没听说过送代表爱情的花给自己老爸的，今天可是父亲节啊。”

    我拜托她把花包的女气一些，丝带贺卡全部整上的那种，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手下飞快，不一会儿我就抱着花结完钱走了，回了家看着空白的贺卡陷入沉思，要是写父亲节快乐那也太俗套，但要是写我爱爸爸那不是更庸俗。思来想去不知道写什么好查了百度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