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信任之危

    窗外是浓黑的夜，房内点着的灯静静燃烧，昏黄的灯光披洒在少年身上，投映下阴影和光明，凸显出冷无寐线条优美的侧脸。

    “他的人我就应该相信？”

    萧敬摸着自己的小腹，眉头慢慢锁了起来。

    “呵呵呵”

    因为就是这并不困难的动作，在暗卫的生命中，代表了太多的东西。

    跪着的人忽然对上少年的双眼，黑眸里凝起的光芒是那般孤注一掷，隐透着无声的哀求。

    最近自己是有些懈怠练武，可短短时间内就长了这么多肉，怎么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萧敬！”

    男人坚决地向后退去，深深地俯下身。房内的阴影遮盖了他的身形，高大的身躯倾颓萎靡，了无生气，就像隐伏黑暗中的野兽，终于钳获了它窥探已久的猎物。

    萧敬完全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嘴唇自发地低喃出声。

    “凭什么？”

    浑身懒洋洋的，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他轻叹了一口气，决定继续短暂的放任自己，在浴桶里再待一会。

    以往，看到如此画面，男人总是控制不住的要失神。这一次，同样的画面，却是不同的心境。

    “你明白就好。”

    “有什么不同？”冷无寐冷笑。

    腰腹处曾经熟悉的肌肉线条消失了

    “属下明白。”

    “我们是陛下派给主子的护卫。”

    异样的感觉依然未去，红肿的部位又痒又涨，他忍不住自己挠了好几次，结果却是适得其反，反而有丝丝透明液体涌出，时间长点，便结成一层薄薄的白色的痂。

    温热的水不知何时，成了入骨的冰凉。

    但对于另一人来说，他已得到了他的答案。

    “那静王爷呢？”

    “无醉，是特别的。”

    冷无寐一怔，良久，看着萧敬，忽然微微弯了嘴角，只不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那张美艳精致的脸庞上，便成了最致命的蛊惑。

    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撞击着耳膜。

    冷无寐甩袖转身，沉声低道，

    少年垂眸低笑，玉石般的手指一点点抚摸上萧敬的脸庞，一点点托起那线条硬直的下颌：“萧敬，你知道么？那种廉价的东西我这里没有，也不需要。”

    “你跟我谈信任，哈？”

    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

    冷无寐质问，声音冰冷无情，“因为他是我父亲？因为你们是他的属下？因为我——是他的儿子？！”

    “至于你说的疑点，我自会派人查明，你不得插手。这是命令，你若违背，后果你也清楚。”

    萧敬扯动嘴角，随即有些好笑的发现，不过是心中的一点点笑意，就可以完全消解腹部的痛楚。

    萧敬走入冷无寐寝室。

    上扬的凤眸凝注着无比熟悉的那个人，纯粹的黑色，透不过一丝光芒，那里寂冷无声，孤寒森寥，拒绝着外界所有的接近。

    “我们和他们不同。”

    献出生命、无所要求的忠诚，坚守自我、绝不妥协的执着，临危受命、拼死一搏的荣耀

    取而代之的小肚子向外鼓胀着，有着小小的弧度，摸上去十分柔软。

    然而其实这才是它最常见的状况。

    短短一句，宛若自语，充满柔情。

    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少年出声讥笑，双眸结成坚冰，“这天底下这么多人，我要是每个都信，那才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乳头内有微微的刺痛，身体的异样，萧敬并未放在心上。他展开亵衣亵裤穿上，系衣带时，随意一瞥，却在下一刻怔住了。

    这是他的尊严，如此轻易地被一次又一次践踏，只因为在另一人眼中，这也根本无足轻重。

    他不得不站起身来，跨出桶去，拿起凳上的浴巾，快速擦拭了自己身上的水迹。

    而面对着眼下这一跪，萧敬却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每询问一次，他的声音就冷上一分，临到最后一句，少年本就清冷的嗓音已经化作锋利尖锐的伤人利器，深深刺入地上所跪男人的耳内。

    乳头处破了皮，早先时止住的伤口经他这么一折腾，又溢出了点点血迹。

    他身为候选暗卫，尚未认主之时，跪过首领，跪过一国之主；认主之后，这世间便只有他的主人可得这一跪。除此之外的其余人，对他来说，若屈了膝，那便是要用生命去洗刷的耻辱。

    萧敬靠在桶壁之上，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静静飘荡，赤裸的身体上，也粘着数股湿润的发丝。

    一声不耐的喊声从厅外传来，扰断了男人的意图。

    想要扯动嘴角，男人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僵硬着待在这里，无处可逃。

    “下去吧，最近几日，没有什么事，不要乱跑。”

    房内很静很静，窗外，秋虫轻鸣，月光朦胧，树影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