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心神,低声道:“大王,军营中的那位想来已经开始疑虑了。”
“找个机会透点风声给他,不要做得太刻意,要让他们自己猜出来。”杨集笑着说道:“位高权重的人,对于自己得出的结论,往往深信不疑;哪怕是比他聪明的亲生儿子出来反对,他也不认。”
“谢大王教诲!”赵弘安点了点头。
“说起来,赵公和先父是忘年之交;若无赵公当初的悉心教导、悉心帮助,先父也许是一个能武却不通政的武夫。如今他们都不在了,这份情谊该由咱们这些晚辈延续下去。”杨集看了赵弘安一眼,故做不知的说道:“你弟弟赵弘智,现在在何处?”
赵弘安闻言大喜,他听出了杨集准备提携他们兄弟的意思,连忙拱手道:“回禀大王,二弟在御史台供职。”
“若他愿意的话,就让他辞了御史台之职;届时,我安排他去凉州任职。”
“喏!”赵弘安喜不自胜的应了一声,赵家祖籍秦州(天水),北魏时期迁去洛阳定居,自此与天水赵氏断了往来;他的祖父赵肃是元氏皇朝的嫡系,因此到了北周时期,便被罢官为民了。而他父亲赵轨出身于微末之间,起家蔡王宇文兑记室,到了大隋之时,最高也只是当到州刺史。
当他作古后,赵氏便没落了。他们兄弟虽然有能力,可是由于没有一个后台,想要靠能力升迁的话,几乎是难如登天。
而今,位高权重的杨集不仅把父亲提升到卫昭王“师父”的高度,还用再续情谊的方式来释放善意,保证了他们的面子,这让赵弘安异常激动、感动。
杨集道:“未免桥山贼有再起机会,此战必须一网打尽;你回营后,多寻些勇悍的‘老弱’。”
二人商议完毕,便回了军营,拣选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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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新平豆卢府。
豆卢宽正和幕僚商议对策之际,亲兵统领豆卢震便跑来说了杨集上午所为之事,豆卢宽皱眉道:“他们借绢帛玉器做什么?”
幕僚沉忠拱手道:“大将军,卑职以为其中必有诡计。”
豆卢宽没好气的看了沉忠一眼,说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有诡计,可诡计是什么?”
这时,另一名亲兵头目入内,拱手道:“大将军,卑职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什么?”豆卢宽问道。
豆卢宽今天上午没有闲着,他一方面派人盯着入城的杨集、赵弘安一行人,一方面着人去左军第五营打探消息。
赵弘安刚升郎将没几天,真正听命于他的也就是那支旧部,另外四名中郎将中,就有两人对他颇为不满。这两人,也担负起了豆卢宽内应的责任。
“大将军,据蒋诚中郎将说,卫王想出了一个诱兵之计,听说他们带两千士兵剿匪,作战计划是兵分两路。由卫王率领老弱扮作商贾,押送大量绢帛;另一路埋伏在桥山第二个路口,守株待兔。”
卢宽沉吟半晌,问道:“大量绢帛,到底是多少?”
亲兵头目答道:“据说卫王在城中借到两千匹丝绸,还嫌不够,打算再从卫王府运来五千匹诱敌。”
一旁的亲兵统领笑着说道:“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可不是异想天开,而是针对了贼寇的品性。”沉忠缓缓的说道:“只因这八千匹绢帛,价值无穷,其价值足以令刘迦论动心和冒险了;若他一时不察、没有倾巢出动,还真被卫王得了手。”
豆卢宽很认同这个观点,他缓缓的点头道:“刘迦论有精兵一千四,不久前,又吸收了稽胡族的刘鹞子,现在加起来得有两千人了。若是这些兵都下山,那就是一支战略强悍的军队了。”
“若论左军第五营的老弱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官兵毕竟是官兵,光是武器装备就不是贼寇能比的。若是战事僵持之时,伏兵杀出,桥山贼未必是对手”
沉忠是个文人,没有和桥山贼接触过,对刘迦论的秉性不太了解,闻言问道:“依大将军之见,刘迦论会不会倾巢出动?”
“不可能的。”豆卢宽冷声说道,“刘迦论连我都信不过,说是七八百人,可是从其采买的军械的来看,老早以前就有千余人了,过了这个茬儿,断不能放任这厮坐大了。”
豆卢宽知道刘迦论是某个门阀放出来的贼,他只是想从中捞好处,对刘迦论背后的主人不感兴趣,但如果对方做得太过分、实力太强大了,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沉忠问道:“大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豆卢震,你亲自去给刘迦论送信,让他将计就计、倾巢出动,顺便告诉他,只要他除掉了杨集,他的主人肯定会重重有赏。”豆卢宽冷笑着说道:“至于杨集,若是死于贼寇之手,朝廷也查不到我们身上。只会说他自作聪明、狂妄自大;诱兵不成、反为贼寇识破而击杀!”
“喏。”豆卢震领命而去。
“大将军这个借刀杀人之计甚妙。”沉忠笑着向豆卢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