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借刀殺人

    韓一心頭一輕，慶幸師傅尚未被擒。

    牢頭還是罵，安恪笑道：頭兒，就算咱們不去，女牢那兒，烏賴、莫格和額勒就不會放過她們。

    之後，那牢頭日日來找韓一麻煩。其他人唯恐韓一折在牢裡，連累自己吃掛落，避他而遠之自不必提，見牢頭進他牢房打得稍久些，還要趕來拉開調解。

    攔我作啥？牢頭怒道：平日有富家子弟收監，你們從不手軟，輪到格爾斡家的王八羔子，就心疼了？

    韓一早料到自己沒好下場，只是遭仇家設計利

    大阿父摸摸圖光的頭，其實好人未必有好報，但是阿父相信，秉持善念，流轉世間，終有回應。

    在牢裡，他實地見識人性險惡。

    韓一躺在冰冷的地上昏昏思忖：大阿父，濟濟兒恩將仇報，牢頭因恩成仇

    獄卒陪笑，不是，頭兒，您是這牢裡的頭目，您想動哪個賊囚根子，兄弟們不敢有二話。可這王八羔子不同旁的王八羔子，他是欽命要犯，上頭沒特別交代，就得按規矩，讓他死在法場刑台上。他若死在牢裡，咱們沒法交代，也擔不起干係。

說完，一拳打在韓一肚腹上。

    眾獄卒好說歹說，好容易勸離牢頭，其餘人也走了個乾淨，不敢動韓一一根寒毛，生怕他傷勢雪上加霜，有個三長兩短，上頭問罪究責。

    安恪嘻皮笑臉，道：我們從不指望當好漢，可也不做王八蛋。俗話說的好：有便宜不佔，準是王八蛋，那些女娘既落入牢裡，我們還客氣什麼？

    圖光引用新學的話說道：會的，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那牢頭拳腳交加，把韓一打到爬不起來，縮成一團。其他獄卒本來在旁看好戲，不少人還等著接在牢頭後頭，體會一把痛揍昔日桑金首富兒子的滋味，及至見頭目將韓一打得不好，反倒紛紛上前勸阻。

    韓一從小受父母悉心栽培，由待人接物，到四海行商，教曉諸般道理，並不縱容嬌慣。然而他到底生在大富之家，家裡家外教人當成鳳凰一般看覷，儘管曉得人心叵測，見聞經歷絕大多趨於光明。

    獄卒在牢裡為所欲為，稍不順心，便捶打犯人，折磨凌辱似家常便飯，獄裡時不時響起哀嚎。

    他說：大公子臉上開了果子鋪，青一塊紫一塊。

    我們有餘力，能幫人就幫。大阿父可汗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將心比心，將來格爾斡家子孫落難了，阿父也盼望有人像如今咱們待旁人一般，拉他們一把。

    韓一孤零零倒在沾濡嘔吐物、亂草狼藉的地上，全身劇痛，神智迷茫。他一線神思游離，思及父母生前不只佈施粥藥，也悄悄資助寺廟救濟窮苦，行善不欲人知，避免風頭太盛，引起朝廷猜忌收買人心。

    牢頭道：打幾下，死不了！

    過數日，桑金太子登基，濟濟兒進牢裡看視韓一。

    那一拳力道甚重，韓一哇的一聲，彎腰跪下，將胃裡不多的餘物全嘔了出來。

    牢頭跟著腳踹，我們全家靠你家活命，曾經感念得緊，你家卻關了粥廠，不久我父母老婆兒女便病餓而死。他吼道：你家富得流油，抄沒家產足足有桑金五年稅賦這麼多，為什麼不多施幾日粥？你家利用窮人施粥作表面工夫，搏了好名聲，便不管人死活！

    新皇大赦天下，你家人給拖去亂葬崗扔了。

    牢頭道：既不心疼，別攔我報仇！

    韓一半信半疑，濟濟兒笑道：我不信陰司鬼神之說，犯不著同他們皮囊過不去。

    是啊，她們遲早充作官奴官妓，供人玩弄，多經我們這一手不多，少經我們這一手不少。

    那我師傅呢？

    某日，韓一挨完牢頭拳腳，兩個獄卒過來放飯，他聽到牢頭不以為然道：孔其泰、安恪，你們剛剛去過女牢？

    您老人家武功不一般，一個不慎動真格，尋常人哪吃得住？他已經中了幾箭，夠受罪的了。

    另一個獄卒道：頭兒，天地良心，牢裡一班賊囚根子教大夥兒打得死的死，殘的殘，誰心疼過誰？

    獄卒忙道：頭兒，您別說笑，誰心疼反賊來著？教人聽了當真可不得了，沒準將咱們打成同黨。

    兩個獄卒抵賴，牢頭指出他們衣衫凌亂蹊蹺，面上抓痕猶新，那叫孔其泰的獄卒無法，乾笑道：頭兒火眼金睛，暪不過您。

    牢頭冷哼：少拍馬屁，你們趁人之危，仗勢欺負女流，算什麼好漢？

    他僧袍光鮮，在侍從擺好的黃梨木圓背鏤雕交椅坐下，手持念珠，笑容慈和。

    等找到韓東籬，便送他和你師徒團聚。

    濟濟兒柔聲道：大公子，貧僧今日來和大公子訣別。你刺殺先皇，按律凌遲處死，後日行刑。

    韓一滿肚子疑問，好容易得見濟濟兒，開口便問：我父母弟弟的屍首怎麼了？他進宮行刺，身分敗露，最擔心連累家人遺骸。

    牢頭道：我管不著女牢，管得著男牢，不準你們再去欺負人！

    韓一問過父母，既然擔心招惹後患，為何堅持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