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问:“芝芝,你对从文一点感情都没有?”
程芝摇头。
李从文给她的感情太复杂了,越是不求回报,才越无以为报。
“你还是想和梁家驰在一起?”
程芝想了想,也摇头。
她很清楚,如今她和梁家驰之间的隔膜太多了,多年的分离和疏淡,不是情不自禁和一时冲动能化解的。
程阳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女儿家的心思又过于细腻,他挠了挠头发,为难道,“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虽说他不会阻拦程芝的任何决定,但总要问清楚,才能有的放矢的提建议吧。
程芝看着他,神情也很迷惘。
如今她拒绝了李从文,也和梁家驰保持着距离,说实话,两个人,她都没选。
程芝想,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压在心里多年的感情和秘密都得到释放后,她久违的感受到平静和自由,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
从容无虑,不知愁。
程阳知道她是个深思熟虑的人,也很有主见,从小到大基本没让他担忧过。
“芝芝,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爸都不会干涉,你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感情啊,说风就是雨的,轰轰烈烈得很”顿了顿,程阳拍她肩膀,力度温厚,“爸爸也年轻过,所以很明白,有些人和事,没有对错,也未必有结果,但是”
已经有些昏黄的眼珠里蒙了层水光,程阳看着妻子的遗照,缓声道,“值得铭记和珍惜的经历与回忆,这一辈子能拥有过,就足够了。”
妻子去世后,他才领悟到,爱是有限的,也是永恒的。
在爱情开始之前,人们总是谨慎的,希望处处圆满,开始以后,既欢喜又怅然,不敢设想分开,期待着永远。
可这世上,快乐总是转瞬即逝,只有遗憾和悲伤,是亘古不变的。
下午的时候,潘皎皎提着水果和营养品来看望程父,见父女俩都眼眶红红,很是关切。
程芝带她进房间,把这几天的事又说了一遍。
翻来覆去的说,她甚至都觉得麻木了,语气和态度都很平淡,反倒是潘皎皎听得很激动。
“我和我爸也解释清楚了。”
潘皎皎长长的吐了口气,喝了口水后,言简意赅的总结,“你和梁家驰之所以分开,是因为当时日子太苦了,结果没多久发现怀孕了,但是梁家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梁家驰又穷得叮当响。”
“”
她说话本就直率,对梁家驰的态度一向刻薄。
程芝点头。
潘皎皎得到反应,继续说:“担心被镇上的人说叁道四,所以李从文就提出订婚来解决流言的问题,这我倒是知道的,我们李校长真是大好人”
说着瞥了程芝一眼,后者心虚的别开脸。
“然后梁家驰误以为你要结婚,所以他也去结婚生子了。”
程芝继续点头。
潘皎皎无奈扶额,“你们这关系啊,真是错综复杂。”她揪了几颗青提扔到嘴里,散漫道,“但其实也很简单,梁家驰么倒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坏。”
这些年来,潘皎皎对梁家驰的辱骂之词数不胜数,这已经算是很高的赞赏了。
“但还是挺渣的。”她叉着双臂,一脸不屑,“我跟你说,他来找你,一半原因是因为真的惨,还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卖惨,你可长点心眼。”
卖惨
程芝想起梁家驰那双湿润,乌黑的眼睛,的确让人心软。
后来他的行为,说是引狼入室也不夸张。
“那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又是这个问题。
程芝坐在书桌前,阳光太烈,她放下百叶窗,靠着窗沿,然后挑开一道缝隙,院里深绿繁茂的槐树被晒得闪闪发亮。
“没什么想法,脑袋空空。”她耸了耸肩,笑意盈在眼底,也闪着光。
潘皎皎看着她柔和的眉眼,有些怔忡。
她和程芝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好姐妹,就连大学都在同一个班,自认为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了。
她一直是个善良且单纯的人,也被家人与朋友保护得很好。
只是进入了社会,被现实蹉磨后难免变得疲惫,分手和母亲去世的悲痛又接踵而来。
残疾的父亲,清贫的生活,不再美满的家庭,如同累累重石砸在她身上,越来越压抑,克制,以及封闭。
但此刻的程芝露出了久违的纯稚和舒然。
“比起选谁,现在我更在乎自己。”她说。
程芝缓缓坐下,扯了张白纸,在上面写下梁家驰和李从文的名字。
“我爱梁家驰,但这份爱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和他有关的回忆占据了我人生最好的时光,我们会分开,也是因为现实所迫,在这段感情里,他已经竭尽所能的付出,掏心掏肺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