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所谓的道者高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入宫来,我虽然有所隐瞒关于我的这一诡异现象,可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大多都在故弄玄虚,久而久之,也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既然我得到了这个机会,我定不会让痛苦重现,而她将卫素娥送上我的床榻让我第一次失态。
卫素娥那日见我来后,主动避开了。
是个足够聪慧的,同时也足够不识好歹。
我早知道卫素娥是谢宁派来的细作,借着我母亲的母家势力入宫,本以为她和芈瑶没什么两样,本想先放着看看能翻出什么花来,这一放,却差点把自己给放逐了去。
我喝地微醺,那是我回来后与她一起的第一个生辰宴,自琰儿没了后,我太久不曾尝过她的长寿面,她也总托了借口不来参加宴席。
回到温室殿,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幕帘后,手指翻飞奏着《阿房赋》。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洛阳行宫,她还是那个惊才绝艳的王咸枝。
殿里燃着浓郁的熏香,我看呆了,掀开帘子想去抱她,只见她未着片缕,摆着腰肢扑入我的怀中,声音腻的发慌,唤我矩郎。
如梦初醒,我猛然推开她。
这不是她,因为她只会端着手,雷打不动地一声陛下,哪怕在过去也是轻轻唤着我的表字。
我曾经也觉得她有些不通情调,同门的师兄弟会在夜间说着各自游历的见闻经历,女子的一声情郎便是这人间最美妙的音乐。
我也在床闱间哄骗过她唤我矩郎,可她明明羞红着脸却抵死不从,娇喘连连下趴在我肩头小声地唤平寅。
坐在地上的女人脸上闪过嫌恶,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她,言语间还暗含对谢宁的不甘与埋怨。
我不胜厌烦拔出佩剑废了卫素娥的一双手,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半边衣衫,我冷眼看着卫素娥赤裸着躯体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抽搐这本是我特意为她布置的温床,却落得如此不堪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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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顶着寒风徒步冲向福宁殿,一路上碰到的宫奴见我皆是一脸惊骇,我还在气恼她为了保全家族声誉,就这么把我和她一起往火坑里推。
这就是她所希冀的吗?
凭什么就认定王氏会因此获罪?
那我呢,我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可我看到她落寞地靠在梳妆台前,心里的一角迅速酸软,但依旧气极前去质问。
她看到我出现,漂亮的桃花眼里的闪烁成为昏暗内殿的唯一光点。
那一刻我想捂住她布着雾气的眼,平静又纯真,仿佛能轻易撕开我腐烂的肉身透过我的灵魂。
虽然无法原谅她就这么轻易地将我拱手与人,可不用她来安抚,我早就给她找了上千上万的理由为她洗脱罪名。
脚边的珍珠耳坠滚动着,我慢慢找回理智,从福宁殿出来后在宣室殿关了许多天,我痛恨她的心口不一,就把阿浓和琰儿全接去了宣室殿。
为了孩子,她不会不来看我的。
我这么想着,所有的原则与理智早在见到她后就慢慢崩塌了。
卑鄙无耻也好,无所不用其极也罢,我和她本就开始地不那么光彩,不要像我父亲,本就是叛臣,却还要在意前朝臣民的看法。
谢宁还是出手了,这段日子一直在挑拨部落与边境子民的纷争,甚至联合匈奴装作为乌孙等打抱不平来骚扰。
我本想等待安王先露出马脚来让我可以雷霆之势将他们连根拔起,安陵这么一闹,让我又陷入了摇摆之地。
对于这个妹妹,我并没有多少情感,父亲将我召回后直接一头扎进东征西讨的前线去了,唯一的印象就是回封地的那天,她躲在公子明身后,一身红衣,明艳不可方物。
说起来,我对于安陵亦是愧疚的,她记恨我不顾手足之情,之所以处处容忍,是因为在她被囚禁在洛阳行宫的日子里,只有安陵陪着她,甚至还给了她一条生路。
本以为我们兄妹俩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直到乌苏王子前来求娶,在朝贡宴席上点名要安陵。
众人哗然,都知道当初长公主不顾安危只身夜赴西北,目的为何大家心知肚明,甚至差点落入敌营。
求娶之人就是当年绑了安陵的乌苏未来的单于。
我隐忍着怒气,她在一边默默将手心覆盖在我攥成拳头的手背上,于是我只说容后再议,咬牙宣布散席。
结束后,安陵并没有走,她说她愿意和亲。
我冷眼瞧她不愿搭理,她却当成了挑衅,又拦住我,即便我高出她一个头不止,她依旧扬着头颅,高傲的像竹宫里矜贵的蔚蓝孔鸟。
安陵说,反正她这辈子不会再嫁,若是以她一己之身能换得边关十余年的太平,便也是大家所希望的吧。
所谓的大家,不过只有一个人,一个她一直追逐着却从没执着一定要得到的人。
我看着安陵说完就离去的背影,像天边火红的日头,热烈而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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