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的女人还没想好怎么向女儿解释这场意外,就见着小姑娘翻身滑下床,踩着毛绒拖鞋噔噔噔地拿了放在飘窗上的水杯,双手捧着递给她后,才又爬回原位盘腿坐着。
羡咳咳咳甫一开口,声音便被干灼的声带呛成了一连串咳嗽,她起身靠着床头,小口抿着温热的净水,透过咳出的泪花看向面前红着眼睛的小女孩。
我看到了。周为羡揪着小鸭子家居服的下摆,迎着女人视线突然开了口,娇气的声音明显参杂了雨后的沙哑。
呃?正在脑子里组织语言的周祈远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前情过于复杂,她一时不知可以从哪开始瞎编便发现樱桃色的红迅速泛上了小姑娘的鼻尖。
发到你终端里的诊,嗝,诊断,孕期信息素紊,紊乱,周为羡一边抹眼泪一边念着写在报告最后一页的结论:嗝是三阶,嗝,三阶段
悬在头顶六年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到了眼前。
心下了然的女人抬眼看向空白的天花板,压下浮上眼眶的湿意分散在身体四处的刺痛好像突然全部集中到了胸口她跪坐着向前倾身抱住哭得发抖的女儿,偏过头费力地想要咽下突然哽在嗓子里的灼痛,试图开口又怕自己控制不住紧绷的声线,只能抬手抚上小姑娘柔软的长发,任她伏在自己肩头断断续续地抽噎。
明明是意料之中,她咬牙想着,能苟活至今不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吗。
怀里的哭声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你不要呜别,恐惧沿着血管冲进了周为羡的四肢百骸。
提前写好的结尾没有预兆地上演了第一幕,
无力、愧疚和愤怒缠绕在一起,将踽踽独行了二十载的人绞进无法呼吸的深水里,只能抱紧了身前唯一的火焰。
没有人比林阅西本人更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她躺在孕检台上,侧头躲开头顶炫目的灯光,看向身着绿色防尘衣的医生从柜子里取出新的检查器具,冰冷的金属反射着尖锐的银光,只是看一眼都仿佛感觉到了凉意。
不用紧张,技术娴熟的医生走到旁边,行云流水地拉过几台检测仪器,又坐上检查椅,撩开病人轻薄的孕检服,往平坦的小腹上贴了几块导联贴,很快就能结束。
女孩忽然想笑就快就结束了她曾在无数次野蛮的交媾中这样安慰自己。
GB正常,A/B正常,AFA
床上的人听着耳边陌生的名词放空了思绪。
你想看一看她的心跳吗医生看向她,问道,现在已经能看到胎心搏动了,不过还要等
不用了。如此生硬的回绝让苏魏仪有些惊讶,通常时候孕妇和陪同的家人总是很热衷于和还没成型的孩子联络感情。
似是发觉自己的回应果决得有些突兀,林阅西的唇角嗫嚅几番,又偏了头,终是没有解释什么。
检查速度确实很快。
穿着宽松白袍的医生整理了器具,将一次性检查手套扔进医疗垃圾销毁处,招手示意穿好了衣服的少女跟着她回到诊疗室。
胎儿一切正常。她看了医疗端刚发送过来的信息,侧身面向孤身一人的来访者,又翻出体检报告信息,唔虽然Alpha妊娠者比较少见,不过除了生产的时候会困难一些,
发现面前的少年人似乎不安地捋着头发,又笑着补充道:不用担心,现在辅助生育技术十分发达,危险和疼痛级别都被控制在了最低级,而且就以前的例子来看,Alpha的承受力甚至更好,如果不是因为受孕率太低
苏魏仪对着面前的人狡黠地眨眨眼。
可能她/他们才是生育主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