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包

分卷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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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客厅边吃披萨边玩牌。Z打出一对尖:“我蹲点的时候顺便瞧上了一只烟斗,但回程太晚,那家店打烊了。这次出门回来再带给你,你要我捎点什么吗?”

    尼尔说既然有了烟斗那就再带点烟草,他们可以把烟草作为赌注。

    Z在太阳升起之前驱车离开。尼尔清理掉茶几上的残渣,将烟头碾灭在油腻腻的纸盒底部。他往洗衣盆里倒了些漂白剂,发现Z的脏衣服没有沾染血迹,又倒掉了。之前采购的香烟还剩半盒,他数出两根带上楼,坐在窗边抽烟。天正蒙蒙亮,烟雾模糊了玻璃,湖对面别墅灰红色的屋顶在朝阳下如同燃烧般鲜艳。他拉起窗帘躺回床上,丝丝缕缕的光线仍能透过布料照进卧室。以往因工作睡不着的时候他都在想什么来着?尼尔记不清了,他拉过旁边的枕头捂住脸,视线顿时沉入一片黑暗。

    机械转动磨合的声音刺破这片黑暗,他循着那指针的震颤摸到床头的手表,抓起它掷向墙壁,钟表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止于平静。在钟表之外还有鸟鸣,山风卷过湖面泛起阵阵波浪,屋子四周的树木枝叶摇曳着拍打在外墙。尼尔掀起毯子盖过头顶,紧捂双耳。小屋内温度随着太阳的移动攀升,有如暖房,他在傍晚之前终于睡着。两个联邦探员把他从分局押走,对面的杰克森没有抬头,还在费劲琢磨新手机的功能问题。不久前从贝城调来的女警员端着保温杯呆呆站在饮水机边,深蓝底黄字的夹克衫从她面前经过,她后退一步,水杯砸在地上。伦纳特从办公室门后钻出,跟身边最近的人小声嘀咕:“我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犯事儿。”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对象是双手铐在腰间的疑犯。尼尔满头雾水,任由探员们将他按在审讯室椅子上,探员中较高的那个给尼尔一张照片指认,他看着相片中额头有血洞、死后仍双眼大睁的年轻人,觉得有点熟悉,却想不起哪里见过,他否认了。另一个探员将一组Y染色体对比检测结果给他看,尼尔没看懂其中任何一个字,问这上下两张图表有什么含义。高个探员告诉他这个“约翰多伊”的精液被发现在某某的尸体里,尼尔问他某某是谁,探员晒出又一张惨白的尸体照片。“这是约翰多伊的受害者。”他们已经确定某某不是无名男子第一个受害者。探员又问他这些人你认识吗,用发扑克的手法一张张甩出照片在桌面排开。尼尔见过其中一些人死后的样子,背景是解剖用的钢床或抛尸地点,他把他知道的那些男人的照片分出来:“这是我在查的案子,其中有联系吗?”高个探员倾身再次把额头中枪的无名男子的照片推到他面前,问他这个人你认不认识,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头晕目眩,紧紧抓住桌沿,穿过模糊的视线看见单面透视玻璃上自己浸满泪水的脸,那两个联邦探员彼此交换过眼神,摇了摇头。

    尼尔粗喘着醒来,一种心脏病发作般的窒息和肌肉痉挛笼罩全身。他在黑暗中爬下床,被铁链绊了一跤,跌跌撞撞冲进浴室。他打开花洒,倒在角落蜷缩起身体。睡衣又湿又冷,粘附在身上,那冰冷让他的肺叶紧缩,呼吸却渐渐顺畅。

    他走回卧室挪出缠绕床脚的铁链,叼起根烟点燃,水珠一路滴答。草丛中的碎石划伤了赤裸的脚掌,他只感觉到轻微的刺痛。工具房的门栓依然是随意挂上的,汽油还在,他提起油桶走到湖边倒入水中。烟头将熄时他捏着滤嘴扔进湖水。湖面跳跃着火光,昙花一现。

    电话始终没有响起。尼尔不清楚距离Z离开过去了两天还是三天,他瞪视着挂在电话上方的月历,指甲划痕在铜版纸面留下微小的反光,他七岁那年克拉斯科全家是在八月初到湖边避暑的,他父母在别墅里给他庆祝生日,九岁那年好像提前了一周,十岁,或者十一岁......他记不清了。今天可能是周二,管理员会前来打扫。

    他边划船边思考着措辞和理由,比如他的汽车淹缸,又或者冷却液没了,必须得借那位老人的旧卡车一用,他看了眼湖中的倒影,浓密的灰白胡须遮住了下半脸,很是满意。管理员如今一定认不出他来。

    靠近建造着别墅的山崖脚下时他看见了屋边的轿车,一辆灰色的水星跑车,他父母很爱那辆车,据他们说是为结婚五周年纪念买的。尼尔摇动船桨后退,忽而又放下了,他抬起右手,比作枪形遥指别墅,嘴唇无声张合:

    “呯。”

    连续几日无眠,尼尔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胡乱拨弄着按键,指望它发出等待接通的响声。巴利尔·韦斯特伍德的文件夹挣脱锁扣跳出柜子,别针夹住的纸张自行散落,其中既有生前的照片,也有死后的,生前的巴利尔皮肤被西海岸的阳光晒成棕色,眼珠也是棕色,笑容洋溢,死后那皮肤连同虹膜都褪成了灰褐。尼尔扭头望着玻璃倒影中自己的惨白面孔,他想他会变成一座雕像,就像看见美杜莎双眼之后的石灰岩雕像。

    日光渐渐下沉,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指甲在月历第四周的星期五又划下一道横线,他盯着划痕想今天可能还不到周五,时间正在减速,厨房壁钟的指针融化下落,水槽的下水口正反向涌出污水,他的手爬离槽沿,向下摸索,被口香糖粘附在水管后的塑料袋向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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