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落败在萧遥继承皇位的第二年。
如果也能算是第二年的话。
年前父皇萧瑾驾崩,她继承了皇位。刚翻过新年,成国王朝就如大厦将倾之势,一倒不起。
宫门被破的时候萧遥端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上,看着御案上一堆尚未批阅的奏折。她想起在她曾经暗暗在心里发下的要让成国这个飘摇王朝重新变得开明升平的誓言,上天太过残酷,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平常朝臣群集的大殿内只有两三名头发花白,身穿朝服的大臣,强打着精神,他们都是她最忠心的臣子,为她谋划着最后的生机。
陛下,陛下一个亲卫兵满身是血的跑进大殿来,宫女和太监们早已逃跑,殿外无人通传,当然,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皇室礼仪了。前线战报谢将军不敌,已战死。浑支国军队攻破午门,就要闯宫了。陛下,快跑吧!
浑支国近年在北境迅速扩张,吞并了北方大大小小的国家。新登基的王赫连昱雄才大略,带领着自己骁勇善战的部队,在年后开始进攻成国。成国的兵力在浑支国面前如同撼树蚍蜉,短短十几天时间,全部国土就被彻底攻陷。
铁骑厮杀声似乎已在耳边。萧遥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看着面容肃穆的臣子们,他们在等待着她最后的决定。
她在大殿里等了三天,最后还是只有城破的消息。
你们都离开吧。她说,声音由于太久没有说话而有些沙哑,还有听到战报后的几分强忍着的哽咽,成国气数已尽,没有任何转机。你们的忠心我已经知晓,但我已不再需要你们的辅佐,此时跟在我身边只有死路一条,无谓如此。
陛下一位大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这是我作为皇帝最后的命令。她抬起脸,表情严肃。
勤政殿很快就空了下来。
萧遥在殿内的台阶上坐下,看着外面的昏暗的天空。北风呼啸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前殿空地上积攒了厚厚一层雪花,落满了慌乱逃跑的人的脚印。
她突然想到,年前她匆忙登基的那天,也是一个飘雪的日子。
那日,萧瑾他似乎有预感自己离大限不远,早朝前就把已经辅政萧遥叫去养心殿,跟她说在她继位之后可以信任的人,动不得却必须要留心提防的人说了很多很多,似乎是想把自己的所有经验一股脑全部交代给萧遥。
萧遥听着病榻上父皇的谆谆教诲,看着他苍老的面容眼泪不自觉往下流,父皇,这些您以后慢慢教给我,先修养好身体,以后成国还需要您的治理呢。
傻孩子,父皇的身子什么状态父皇自己还不知道吗。只是苦了你了遥儿,我和你母后最开始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才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希望你能逍遥自在,可今后却要被困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皇城里,接下这个国家的一切烂摊子。
不会的父皇,母后已经不在了,您要陪我很久很久才可以。她哭起来,握住了萧瑾的手,只是他手里冰冷的温度似乎也凉进了她的心里。
萧瑾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萧遥的脸,遥儿,别哭,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很想你母后,也该去陪她了。只是不放心你,你才只是豆蔻年华,就要背负起一个国家的重任。往后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让人发现你的女子身份。是父皇和母后的错误决定把你推到这一步,还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恨我们。
不会的,我会小心不被发现的。父皇您放心,我会做得很好。
那天的早朝上,她强打精神与朝臣周旋,却在最后结束关头听到太监通传萧瑾宾天到消息。就这样,她匆忙潦草地完成登基大典,成为新皇。
萧遥低下头看自己身上的龙袍,金丝线,缉米珠,孔雀羽,各种华贵的材料,却没有为她带来一丝温暖。
勤政殿的偏殿先传来动静,胜利的嘶吼声和器皿的破碎声从那里传来。赫连昱的军队,和她只有一步之遥。
她从台阶上站起来,重新整理好有些皱褶的龙袍,关上了殿门。她已经尽力,却无法改变成国最终被吞并的命运,现在该是她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四面都已经浇上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火油,她手持蜡烛,从御案上的奏折开始点燃。火焰很快燃烧起来,身边的温度很快升起。就在她准备走向火焰,彻底了结自己的性命时,殿门传来一声巨响,身后一个黑影扑过来,把她拉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