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的,小女孩似的笑声响了起来。
海伦抬眼,看到女人正对着的上方席位上,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坐在那里,戴满戒指的手夹着好几份文件,冲海伦咧着宽阔的嘴。
“对我们来说都是特别有趣的经验吧?蒙莫朗西小姐,你没有为死人辩护过,我也没有为死人定过罪。”
海伦没有看乌姆里奇了,因为她前面的那个女人从椅子上转过头来。
女人穿着一件磨破的棕黄色呢子大衣,一条半旧的丝巾系在颈间。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海伦再熟悉不过。熟悉到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苍白而憔悴,看到海伦时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海伦蹙起眉头盯着那个女人,脑海里一片蜂鸣。似乎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妈妈?……”
女人狂乱地摇着头,失声叫道:“不!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
“冷静下来,格林太太。”乌姆里奇笑意吟吟地说,好像看见了什么好事似的,“哦,这样不行,蒙莫朗西小姐。”
海伦的脚好像踩在云上,她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离那个女人更近一点。乌姆里奇用魔杖指着她,一道魔咒射出来,将她击得往后退去。
听审席上有一阵极小的骚乱。珀西站起来,迅速用魔杖在海伦身后变出了一把椅子。
海伦跌坐在椅子上。下一秒,椅子的扶手上变出铁的镣铐,将她的双手牢牢锁在两侧。
“证人没理由被这样对待。”珀西说。
椅子是珀西变的,镣铐是乌姆里奇变的。
“她看上去像是会伤害另一位证人,我想你能明白,韦斯莱先生。”另一个巫师说。
珀西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海伦向助理席望过去。迦勒和瓦西里娅坐在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面前的格林太太。
“那么我们该开始了。”乌姆里奇甜甜地说道,“第一项指控。格林太太,能简单说说在过去的十三年里,你过着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吗?”
格林太太背对着她,垂着头微微抽泣着。海伦能看到她瘦削的后颈,正随着抽泣上下起伏着。
“我是柏兰奇格林。我的丈夫和儿子在一场空难中去世。后来那个男人进入了我的生活,他告诉我他叫唐克格林,我和他有一个女儿。……我从来没质疑过这些,直到两年前,我开始不断地做梦,甚至在白天,我都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我的脑海中时常浮现我和另一个男人、另一个孩子一起生活的画面,可是每当这样想得多了的时候,我的头就晕的厉害……”
“也就是说,唐克蒙莫朗西通过某些手段强迫你避开自己原本的记忆咯?”
“我不知道……”格林太太低下头去,有一阵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重新抬起头来,不再抽泣。
“他的确强迫我了。他用了很多方法让我忘记以前的事情。……包括一系列的咒语……”
海伦平静地坐在带镣铐的椅子上,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她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在听别人的故事。
格林太太开始列举一些咒语,这引起了威森加摩巫师们不满的啧啧声。
然而在父亲伪装的十三年内,他从未在家提起过这些咒语,更不要说使用它们了。
“很显然这已经违反了《巫师法》!”一位带着尖顶帽的女巫气愤地说,“格林太太,除此之外,他是否还强迫过你做其他的事情呢?”
她依然垂着头,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回答了问题。
“他逼迫我尝试他制作出来的魔药。他们有些会让人长满怪疮……有些会让人剧痛难忍……”
“你胡说!”海伦奋力大喊道,父亲离开巫师界后的十三年里,他甚至不怎么用魔杖,也不会再制作魔药。
“我们都知道蒙莫朗西家族以魔药世家闻名!”另一个巫师大声说,席间一片窃窃私语,听众都愤慨极了。
乌姆里奇看上去得意的不行。尽管她看着格林太太的时候好像在看一块肮脏的狗皮膏药,但她的快乐都快冲出喉咙了,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闹剧。
“不!他没有!1994年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使用过哪怕一次坩埚,他连魔杖都——”
“安静!”乌姆里奇不耐烦地甩了一下魔杖,海伦的声音顷刻消失了。哪怕她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努力为父亲辩护着。
“蒙莫朗西小姐,你应当明白,法庭有秩序。”她娇滴滴地说完,另一个巫师又发话了。
“那么1994年之后呢?他开始用坩埚重新制作魔药了对吗?他是熬制魔药控制这个麻瓜女人吗?”
一双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她,却没有一根魔杖为她解开无声咒。
根本没有人想听事实。
哪怕竭尽全力,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