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开始出现在相片里,络腮胡让他显得老气,Z没细看便翻过了,尼尔按住他的手。“你不想问我S过去给我父母当保镖的事情吗?”Z说不用了。“我很了解他。”尼尔心里不大痛快,却又想到其实他并不了解工作之外的西蒙,他只记得西蒙是个很尽责的保镖,对他来说就像哥哥,西蒙没有家庭和亲人,退役回国的战友们各奔东西、忙于生计,鲜有联络。西蒙在克拉斯科家的圣诞晚餐餐桌上总是显得很局促,尼尔安慰他自己在这种场合下也很紧张。
个小孩子,失望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起自己从他家里拿出的东西,叫尼尔去沙发上坐着,一件件拎出纸箱里的东西给他看。
第五页出现了小男孩坐在一只毛茸茸的圣伯纳犬背上的照片,Z说我不知道你小时候还养过狗,尼尔说那是邻居家的“鸭舌帽”,他父母是不允许养宠物的。“你看它额头那块儿白色特别宽,就像鸭舌帽的帽檐。”Z说自己想过养宠物,可邻居的狗总在他接近时狂吠。
喝了酒的Z显得更加兴奋,眼睛闪闪发亮,下巴搁在尼尔肩头磨蹭着叫他讲讲相册里的其他人都是谁。第三次看到相册里出现的一对男女时,Z问:“这是我的祖父祖母?”尼尔希望他快点跳过这一部分,说是的。Z又问“你恨他们吗?”尼尔沉默了一会。
“不错。”
尼尔说我去厨房拿两个杯子,Z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相册翻开。他感觉自己眼眶四周仍有些酸胀,打开上方的橱柜拿了两个大口玻璃杯,他本想问Z要不要加冰,又觉得这不是对待陈年威士忌的正确方式。经过水槽时他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厨刀,继续向前走。
尼尔问他吃过晚饭了吗,Z说在车里解决的,给他剥开油纸。尼尔自己在那天之前从未去过那家店,他咬了一口,夹在馅料中的酱汁流了出来,沾得嘴唇一圈姜黄色。Z用纸巾给他擦拭,尼尔没有躲开。
“我从没见过他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我很重要,只要你点头,我就去杀了他们。”
尼尔几乎是贪婪地盯着他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想把这个场景烙在脑海里,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愿意相信Z是没有受过任何伤害的,和其他顺利成长、没有任何不必要负担的孩子一样。庆幸Z是被西蒙带走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怀疑自己疯了,却想到离开克拉斯科住宅之前对他父母说的话,全身僵硬。
Z轻轻把他发颤的手拢在手心里,吻着他的脸颊问他怎么了,尼尔感到一股热意聚集在眼睑下方,他用力眨了下眼,揉揉酸胀的眉骨和眼皮,说他只是有点儿饿。Z孩子气地拍着手说他差点忘了,从大衣内侧掏出一个纸包,纸包表面被衣服挤压得皱巴巴,食物里的油浸出了油纸表面。“我在回程时买的,摸着还是温的。”尼尔瞧着油纸上的图案眼熟,过了会儿才想起是他第一次见到Z时带他去的汉堡店的餐厅标志。Z说这家的汉堡确实很不错,“我多买了一块小牛排让厨师夹在里面。”叫尼尔趁温热赶快吃。
尼尔不再想质问他了。之前Z偶尔会给他一点酒,说这样他操尼尔的时候尼尔就会表现得不那么难为情了。但Z从未在他面前喝过酒,这是不是故意卖给他的破绽?
“不错?”
看到尼尔青年时期的照片时Z把照片抽出来,比着自己的脸问尼尔他们看起来是不是一模一样,尼尔语气模糊地说确实很像。他不知道那张照片怎么跑到相册里来的,相片里的尼尔身形有些摇晃,被冷
他扫过Z摆在茶几上的物品,Z从他的公寓里拿走了一瓶陈年波本,他升为警探时一个警校同学寄来的,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一床厚绒毯,他搁在衣柜里以备冬天用的;几乎全新的便装;几本相册,看封面也叫尼尔想不起来里面装着哪个年代的照片了。Z问他汉堡味道怎样。
Z凑过来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伸出舌头飞快舔去了一点儿尼尔嘴角残留的酱汁。尼尔本想警告他别打岔,问他今天究竟是不是行凶去了。既然Z从他家翻出了西蒙过去的照片,这些东西也该是一早取出来的。可Z满脸兴奋,不让他找到打断的间隙,不停说着他可能会喜欢自己用惯了的毯子,解释为什么从尼尔的衣服里挑了这一套,他觉得这套最适合尼尔,说他们今晚可以一边喝这瓶酒一边看尼尔的相册,他想了解尼尔的一切。
Z指着一张褪色的相片里黑发蓝眼的小男孩问尼尔这是不是他,尼尔说是的,背景是克拉斯科夫妇搬家之前的旧屋子。他倒了两杯酒,鼻尖探进杯子嗅了嗅味道,闻得出它价格不菲。他说不清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有点庆幸自己一直把这酒留着?他不知道。Z被第一口呛到嗓子,连连咳嗽,尼尔拍着他的背说威士忌需要慢慢喝,Z伸出手指比了下剩余的大半瓶,说那看来他们还会一起喝酒。
尼尔感觉醉意微微上涌,他咬住舌尖保持清醒,对Z说熟人作案更容易被发现。Z用没拿酒杯的那只手搂住他的腰。“听你的。”尼尔松开牙齿,舌尖反卷了一下,尝到血腥味。
“好吧,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汉堡。”
“又爱又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