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真雄也召唤猫又:“让它们去四周探查一下。”
猫又和犬神向不同的方向跑了出去,贺茂川和小松各自目送着自己的式神消失在雾气之中,眉头都不觉皱了起来——式神离得越远越能感觉得到,这树林里的雾气确实有阻隔联系的能力,如果式神走得太远,甚至有可能双方之间就无法随时保持联系了。
也幸好他们的式神都是比较忠实,也是被他们牢牢控制住的,如果换成犬鬼那样天生反骨的式神,说不定还会趁机脱离式神使的控制。
雾气的影响让贺茂川分心了那么一分钟,然而正当他准备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忽然听见祁同岷抽了一口气:“福井先生?”
贺茂川心里一紧,猛地转头,就见福井秀实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僵直了。他的两条手臂举向天空,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虽然狂妄,但福井秀实的确受过严苛的训练,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更不必说表现出这样恐惧的情绪。而且他的皮肤颜色也有些变化,发灰发褐,乍一看竟有些像失去了水分和生命力的树皮。
“福井君!”贺茂川向前踏出一步,就骇然地停住了,因为福井秀实的脸上出现了蛛网般细小的裂纹——不,不只是他的脸,他露在外面的手腕部分也出现了龟裂,并且这种龟裂一直延伸到衣袖和衣领里,显然是整个身体的表面都在裂开。
“这是怎么回事!”小松真雄也惊骇得手足无措,“福井君,福井!”
福井秀实当然无法回答,他半张的嘴唇已经龟裂成了碎片,整个嘴巴变成了一个黑洞,洞里有一点绿色的东西探了出来。
“是树叶?”小松真雄声音哆嗦着,“不,是,是树枝!”确切地说,是一根带着绿叶的嫩枝,从福井秀实的嘴里生长了出来。
而且不仅仅是口腔,福井秀实全身的皮肤都在一块块崩落,下面露出来的却不是血肉,而是一根根树枝,一片片绿叶,只有几分钟的时间,福井秀实就消失了,取代他的是一棵新生的榆树,就在他站立的地方伸展着细细的树枝,仿佛还是那个双手举向天空的姿势。
而在旁边,原本那棵粗大的榆树也伸过枝条来,仿佛要拥抱这个新生的同伴一样。再过几十年,这棵新生的树就会生长成跟它一样的粗壮,两棵树又可以相依相伴,亲密无间了。
一阵微风吹过来,吹动那些灰褐色的人皮碎屑在空中微微浮动,像是燃烧后的灰烬一般,扑腾了几下便纷纷落入荒草之中,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化为泥土。
“那个,那个绝对不是混沌!”贺茂川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左右转头,似乎怕那条青色大狗死而复生跟随在身后似的,然后一眼看见祁同岷,立刻大声喊了出来,“祁先生,那是个什么东西!”
祁同岷摸了摸下巴。从头到尾,只有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惊讶,却没有恐惧之色,倒仿佛是目睹了一场精彩的试验一样:“如果不是混沌的话,那——大概是木精吧。”
“不可能!”贺茂川立刻反驳,“《太平御览》里说,千岁树精为青羊,万岁树精为青牛!《述异记》也说,千年木精为青牛!”没听说木精是青犬的。
“哦——”祁同岷不紧不慢的,“那贺先生有没有听过刘禹锡的诗?咏的是枸杞,说‘枝繁本是仙人杖,根老能成瑞犬形’。《续仙传》里也说,朱孺子看见两只花犬进入枸杞树丛下,挖掘出的树根形如二犬。另有《浩然斋日抄》里又说,千岁枸杞,外形如犬。其实并不是千岁枸杞如犬,而是千年木精,本来就有青犬之形,并不一定拘于羊牛的。”
他摸着下巴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青犬之形确实太少见,贺先生说是混沌,我无凭无证的,也不好反驳呢。不过贺先生不用太自责,即使当时就知道是千年木精,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挽救福井先生的。”
“什么叫没有办法!”小松真雄也急了。这才进山海世界多久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变成了树。论战斗力,其实福井秀实才是最强的那个,要是没有他,小松真雄还真有点心里发虚,毕竟他很清楚,就凭他自己的那几只式神,在山海世界里实在是有点不够看。
“你早点说出来,总会有办法,福井绝不会死!”小松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点牵强,毕竟他真的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福井的死亡——千年木精,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东西有杀伤力啊,自然也就不用说救治的办法了。
祁同岷却摊开双手:“但福井先生并没有死啊。”
“什,什么?”小松真雄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福井先生并没有死啊。”祁同岷指了指那棵树,“他只是变成了一棵树。如果说起寿命来,他这棵树可比我们要活得长久多了。”
小松真雄的中文其实也就是二把刀,慢慢的说还可以,这会儿震惊过度,所有的词汇都忘干净了,指着祁同岷,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硬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还是贺茂川阴沉着脸说:“这么说,福井君现在还活着?那么,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