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而怨过母亲。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娘子,有天家的郡主,有外祖母那样尊贵无比,外命妇中再没人比她身份高,也有像她幼时身边玩伴,只是比寻常人家好些。
这些人中,却没一个像她母亲活得恣意通透。她从未见过母亲动怒,母亲永远都是这般诸事不愁的模样,最常说的便是“随你”。
外祖母笑说母亲不学无术,但母亲诗词书画,任一样都不输儿郎。
玉姐儿还在发愣,陈令安却牵了她的手,道:“走罢,今儿你二舅舅请了杂剧班来府里,咱寻你二舅母同听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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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上元节。
连宝珍原都以为今年娘子不打算出门,没想到陈令安依旧让人去备马车。
宝珍一想也是,娘子最是喜欢热闹,哪里受得住闷在府里。不说姐儿,就连国公爷,不也跟国公夫人单独出门去了。
那赛六娘虽开了个馆子,但每年都会到武怀门那处占个地儿,她特意在台子边等着陈令安,见她来忙挤过来行了万福:“您可比往年晚了些,这都开始好会儿了。”
陈令安笑了笑:“你这班子人可愈发多了。”
“还不是托您的福。”赛六娘笑着递过来个沉甸甸的荷囊,“知道娘子您不缺,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我那馆子开着,不说无赖之徒,就是附近官差都客客气气的,可不是都沾了您的光。”
陈令安忍不住微微挑了下眉,她可没那闲情逸趣令人打点官差,却未否认,让宝珍接了荷囊。
武怀门这会儿人挤着人,还是宝珍费心挡着才能让她们好好说几句话,忽听的那边人群中传来声:“长姐。”
陈令安没注意,宝珍循声踮脚看去,凑近了陈令安轻声道:“娘子,是二爷和二夫人。”
果然陶幼金穿过人群过来了,旁边还跟着道貌岸然的陈元卿:“长姐,早知道你今儿出门,方才我就与你一同来了。”
陈令安瞥了眼陈元卿,男人的不咸不淡道了句:“长姐。”
赛六娘早猜到陈令安身份不一般,再看来的这两位,站着如同璧人,这相公一看就身居高位。
“刚才我在台下瞧过你,原来你竟是与长姐认得的,可真是好。”陶幼金喜道,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眉头早皱起。
陈令安就不是个安分的,看她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连这女相扑手她都能沾点边。
不过男人瞧着身旁妇人面上笑容,终究保持了沉默。
赛六娘嘴甜,回了幼金两句,方行礼回了台子上。
街上人这么多,也就陶幼金这小娘子心实,陈令安心想,要她和陈元卿互相看见了怕只会默不作声。
“你要喜欢,回头我带你去她馆子里去,她开了个角抵馆。”陈令安笑道,完全不管陈元卿完全沉下的脸。
“好啊。”幼金应下,又道,“长姐,一会去太清楼里坐坐罢,我刚听人说这儿的消夜果子做得极好吃,还有圆子也不错。”
还有谁比陈令安更知道太清楼,她正要拒绝,却听得陈元卿开口:“一起罢。”
这人定然是故意的,锱铢必较,哪有半点君子风范。
陈令安轻抚了下指尖道:“好。”
要以后有他赵三的地方她都避而远之,再过些年,怕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不过赵三没瞧见,倒遇上了自家女儿,小娘子眼尖,忙走来给他们请安。
太清楼生意极好,玉姐儿她们这座一月前就提前订下,就在一楼靠窗的地方,陶幼金这临时想着来,连位置都没了。
“母亲,不若与我们同坐,我去问下婵姐儿。”玉姐儿踟蹰了半天道。
小娘子走过去低语了几句,又来迎他们:“婵姐儿同意了。”
只是这婵姐儿……跟玉姐儿差不多的年纪,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我母亲、二舅舅、二舅母。”玉姐儿道。
又指着站起身的小娘子介绍:“这是贤王家的婵姐儿。”
果真是见过一面的。
莹姐儿还在孝中,等闲不出门,况且因为她父亲与国公府几乎闹翻,这两姐妹也不再如以前那般亲近。
这京师里头,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本就不多,玉姐儿认识赵婵也是寻常。
陈令安自是不知,玉姐儿之所以与赵婵交好,除了两人年纪相仿,性情相合外,重要的是,两人的身份都有些不尴不尬。
一个王府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女,另一个虽说是国公府的大娘子,但究根结底,其中可说的太多。
桌上除了陈令安,其他几人说来都不是闹腾的性子,而这赵小娘子似乎比玉姐儿还沉默寡言,陈令安倾身看了她两眼。
小娘子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冲她羞赧地笑了笑,陈令安也温和地笑了。
她们这出来看花灯而已,身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还是陈令安将手上镯子褪了,递给她道:“说来我们上回在宫中已见过一次,你与陈玉交好